說“理念”其實有些過于正式了。不過,當我們在設計師的種種生活和工作想法、習慣里,看到他們的設計作品的影子時,把他們隨意說出的觀點看作理念,也還是有其一致性,這樣思維交匯的時光,恐怕也是最好的時光之一。
2009年4月,在倫敦的佳士得拍賣行上拍了一場“20世紀裝飾與設計作品”的拍賣,五位出生于20世紀50、60年代的設計師分別有坐具作品參加拍賣,他們是:Ron Arad、Tom Dixon、Tord Boontje、Fernando + Humberto Campana和Marc Newson,在當今的設計界,說起這些人很少有人不認識他們,不過對于他們生活和工作的一些一線想法,可能知道的人并不多,而對比他們的想法異同,則是一件有趣的事。
Ron Arad, “Blo Void 3”, 2006
Marc Newson設計的帶擱腳蹬的躺椅
什么時候是一天中最好的時光?
Ron:我喜歡開車送我的孩子去上學,然后加入擁擠的車流,聽收音機的第四電臺,這個時候非常有趣因為你會想到今天自己要做些什么事情……有人開始打來電話,有人來拜訪,好像每一個人都在向我索取點什么東西……然后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就這么浪費掉了,不過我還是會盡力去做事情,這很好,然后就到了回家的時間,這時候感覺就很棒了,然后是晚餐時間,也是最棒的時間,再然后,做一些閱讀或者出門,這些都挺好。所以我覺得不存在一天中最好的時光。
Tom:歐,早晨!
Tord:我認為是早晨第一刻,起床以后看到鮮亮的光線,還有就是晚上的最后一刻,周圍變得安靜,你可以回想一天中發生的事情,放松下來。
Fernando + Humberto:早晨我們游泳的時候。
Marc:嗯……嗯……我覺得……是午飯后睡午覺的時候(哈哈),就是當你開始睡著的時候,當你開始打呼嚕的時候。
Tord Boontje
Tord Boontje, Wednesday Light packaging, 2002
Tord Boontje, Record Play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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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聽什么類型的音樂?
Ron:不一定。在工作室里,我很被動地聽周圍的人聽的那些音樂。此外,我聽非常之多的古典音樂,以及60年代令我格外著迷的音樂,比如鮑勃·迪倫、地下絲絨,還有就是電子音樂。
Tom:音樂?西海岸的爵士樂。
Tord:我聽得最多的是冰金樂隊和貝斯·歐頓的音樂。我在車上聽的最多,而且開很大的聲音。白天在辦公室里的時候我安靜地坐在一個地方,到了車里就是我的地盤了。
Fernando + Humberto:巴西音樂。
Marc:我經常聽很多電影音樂。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電影,只不過我因為一些古怪的原因而特別喜歡電影音樂。
聽收音機嗎?
Ron:每天早晨都聽,這讓堵車時間變成了享受時間。
Tom:恩,我聽第四電臺。
Fernando + Humberto:不聽。我們不喜歡公眾的東西。
Marc:不聽。不過我覺得這是個好想法。
Fernando + Humberto Campana和他們的作品
Fernando + Humberto Campana設計的座椅
Fernando + Humberto Campana設計這個座椅適合用于海邊的沉思
床頭柜上一般放什么書?
Tom:我沒有床頭柜。
Tord:許多許多書。我熱愛閱讀。我剛讀完《熱情的思想》(是大衛·博丹尼斯寫的),這是一本很有意思的書。我正在尋找一本版本好一些的牛頓傳記,版本太多了,太復雜,但牛頓傳記是我目前最想讀的。我最近讀的另一本好書叫《月亮之塵》,作者是安德魯·史密斯,他常寫一些關于搖滾樂明星和搖滾圈的書,但這本書寫的是阿波羅8號的宇航員登月一事,最后他們中只有九個人活著回來,而且現在都變得寂寂無名。這本書說的是那段登月經歷如何改變了宇航員們對生活的態度。那確實是一件值得驚嘆的事情,會引發人的思維風暴。
Fernando + Humberto:一本圣經。
Marc:呃,一本也沒有。因為我沒有床頭柜。我甚至沒有床。我一直以來都住在一個朋友的房子里。
Tom Dixon
Tom Dixon, Dining Chair
Tom Dixon, Soft Box floor ligh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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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設計雜志嗎?
Tom:我會快速翻閱一下。
Tord:看得很少,需要多看一些。我現在沉迷于維基百科,我可以瘋狂地一連好幾個小時都耗在上面。
Fernando + Humberto:看。
Marc:不看。
Marc Newson
Marc Newson設計的開瓶器
Marc Newson設計的椅子
通過什么渠道獲取信息?
Ron:早晨聽收音機,晚上看新聞,有時上網,當你發現同一件事情在不同地方被報道出來時有著多么大的區別時,你會覺得異常吃驚。
Tom:信息?通過在車里聽廣播來獲得信息。
Tord:旅行的時候看報紙,我還會買《衛報》,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在網絡上獲取信息。
報紙。
Marc:報紙。除了看報紙我還看CNN臺,可惜有時候當我呆在旅館,就看不到了。
Fernando and Humberto Campana
會注意到女人們的穿著嗎?有什么偏好?
Ron:我確實會注意人們,也包括女人們的穿著,她們看起來怎么樣,穿得怎么樣,這是對人的第一印象。
Tom:多樣化。
Tord:是的,我會去注意女人們的穿著,我一直都對時尚很感興趣。但我有偏好嗎?我覺得我沒有。比如亞歷山大·麥克奎恩和薇薇安·韋斯特伍德,對于我而言都是大英雄。但這和通過人們的穿著來評判他們沒關系。如果真要以衣度人,那絕對是盲目和可怕的。
Humberto:我喜歡女人穿得簡單一點,有一種簡潔的風格。
Marc:我會注意她們穿的衣服,但是我沒有太多想法。我想,她們怎么穿才是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就是說,人們的長相各不相同,可以穿成各種特別特別好的樣子,只要是適合自己。假如你穿得很好,就是說你穿的衣服很適合你,那我覺得這大部分是自信的原因。
什么樣的衣服你堅決不會穿?
Ron:女人的衣服。
Tom:帶標簽的衣服。
Humberto:燕尾服。
Fernando:我不喜歡穿太夸張的衣服。
Marc:我不穿西服,但是實際上我又不得不和很多穿著西服的人坐在一起……其實穿西服沒什么錯,但是穿西服的人往往要比那些不穿西服的人有著讓人更加討厭的地方。
Ron Arad, at the Timothy Taylor Gall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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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寵物嗎?
Tom:不養,我有一些竹節蟲。
Humberto:我有三只愛爾蘭長毛牧羊犬。
Fernando:我在我母親住的地方養了一只拳獅犬。
Marc:我沒養,但是如果出差、旅行沒那么多的話,我真的很想養一只狗。
Marc Newson,in his Paris studio
當你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想過將來要干什么嗎?
Tord:我小時候想當一個護林員,那是我最大的夢想,那樣我就可以成天在森林里走動,照看各種動物。后來我又開始對空間,對物理和科學感興趣。一直到了15歲我才真正知道自己想進一所藝術學校。
Fernando:我?我小時候想當宇航員。
Humberto:我想成為一個印地安土著人。
Marc:我小時候對制作東西很著迷。
Tord Boontje,designed for Bisazza Home
在哪里完成自己的設計和工程?
Ron:有時候在家,因為在工作室里總是人來人往,很難投入工作。
Tom:大多數想法是在我走路的時候完成的。我總是需要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所以當車上的廣播壞了的時候,或者我騎車走路的時候……都是有聯系的。
Fernando + Humberto:大部分時間在我們的工作室,尤其是靠后的空間。
Tom Dixon,in the midst of the london design festival 2006
描述一下自己的風格,就像你們的好朋友那種語氣。
別人告訴我我的設計風格就是一種有脊椎動物和無脊椎動物的對照。有脊椎動物是有脊柱的。(哈哈)。
Fernando + Humberto:非常自然,非常精細,富有感情,給人們帶來夢想,給人們帶來一些實際上他們在日常生活中已經從中獲益的東西,給人們帶來歡樂,同時也諷刺人們。
Marc: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的朋友里面是不是有誰能夠用語言和文字來描述我所做的事情。我沒聽過這樣的描述,嗯,我就是覺得,很難來對我做的事情進行分類,我認為這不太可能,有時候是圓,有時候是顏色,類似的一些東西……
Fernando + Humberto Campana 設計的這個東西既像鞋子好像又可以用來栽花
能說一說從開始自己的第一個設計項目到現在為止這個過程中的發展嗎?
Humberto:我以前是個律師,但是我放棄了那個工作然后開始用雙手干活,我的兄弟鼓勵我并幫助我。在我做雕塑、金屬、首飾活兒的時候,情況開始轉變
Fernando:我為他的雕塑添加了一些實用成分,然后,我覺得他變得更成熟了。
Marc:當然會有發展。我想,進展、發展——這樣的詞,意味著先有一個結束,然后你知道事情還在繼續。就是說你總得在什么地方有個停頓,但我不知道我自己的停頓在哪里,在這個停頓之后我發展了,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這個狀態總在變化。同時,我覺得存在著一種威脅,我在做的所有事情之間有一種聯系,像是一根線或是別的什么,我希望這些是一致的。
Tord Boontje設計的盤子十分具中國風味
愿意為誰或是什么做設計?
Ron:我為設計作品做設計。沒什么人是我想為其做設計的。
Tom:為國際宇宙空間站做點什么設計。
Tord:冰金樂隊的電影!或者是圣母瑪麗亞。我想拍一部電影或者是設計一個酒店。此外還有劉易斯·吉布森的著作《神經星圖》、格林兄弟的童話,這些都可以引發一些新的闡釋、設計。
Ron Arad在自己設計的椅子上休息
工作的時候,會和搭檔們討論、交換想法嗎?
Ron:一直都會,我總是一邊工作一邊說話,和同事談論設計。有些人要更親近一些,但是工作總是由內而外的。
Tom:不我總是很安靜。
Marc:我很少這樣做。因為我發現通常情況下,當我獨自工作的時候,狀態是最好的。我是那種完美的安靜主義者。對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周圍不要有壓力。所以,當我和我的同事——我指的是和我一起在工作室里工作的人——共處的時候,我就不做設計。我還沒有在我的辦公室里做過設計。我在那里接電話,看電郵,工作,改進設計方案,在電腦上制作設計圖紙,但這些都不是那種產生想法的工作。
Marc Newson設計的燈像一個個氣球
想給年輕人們提什么建議嗎?
Tord:不,一點也不想。不要聽任何人的話。我對所有跟教學和計劃有關的信息都很不信任,即便是我正在教授的東西——我不教學生應該做什么,而是更像在努力要幫助他們理解他們現在在做的事情。
Fernando + Humberto:從錯誤里學習東西,從中有所獲取并進行研究。
關于將來,害怕什么?
Ron:我害怕感到厭倦、死板、無知。我害怕黑暗和死亡。我竭力要躲避這些事情。
Tom:暴力,男人對其伴侶和其他人的暴力。
Tord:戰爭,氣候變化,過度污染,自然破壞,它們可都是我的鄰居啊。還有很多事情。
環境問題、社會問題和全球化問題,是目前需要人們付出很多努力去解決的最緊要、最重要的問題。不過,我很樂觀,就算我們全部一起完蛋我也會面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