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媒體所有關于2006年威尼斯建筑雙年展的報道,幾乎全部集中在中國館首次出現在建筑雙年展上。確實,王澍和許江的《瓦園》能夠如期搭建成功值得慶幸,因為無論是籌資、運輸、過關、搭建以及進入國家館圖錄,所有過程都非常艱辛。
最終,《瓦園》以6萬片舊城拆遷回收的青瓦,3000根竹子,占地800平方米的側斜瓦頂形式,呈現在軍械庫主題館處女花園的草坪上、綠蔭下,完成了人們期待的關于《瓦園》的傳說。
沒錯,《瓦園》是一件已經被詩意化的作品,然而它來自中國大量建設和毀壞的現場,作品中有建筑師面對現狀和工匠一起思考中國本土建造藝術與當代可持續建筑概念的結合的問題。
然而在綠園城堡的國家館展區中,鑲有巨大的“ITALIA”字樣的建筑物屬于意大利館的主展場,無論是面積和展出規模都是歷屆威尼斯雙年展之冠。
意大利館正對國家館入口,幾乎所有進來的人都會首先看到這個兩邊被綠蔭包圍的建筑正面,前幾屆展覽,設計者都巧妙地對墻面和柱子加以包裝利用,而這次確是用一張巨大的俯視城市立交橋的照片鋪滿在建筑立面上,視覺沖擊力非常大。這張照片拍攝的就是上海,是意大利攝影家OlivoBarbieri在2004年拍攝的。
中國城市的形象并不止于此,這次雙年展的主題是《城市、建筑與社會》,如果我們把《瓦園》作為中國城市在建筑領域的呈現(實際上是一件意象型裝置),那么在主題館城市長廊中的上海的密度現狀展示,就是中國城市今天的代表。
按照軸線走進意大利館最主要的展廳,突然有著非常熟悉的建筑畫面出現在眼前,那是中國藝術家邢丹文的幻想攝影。畫面的主要部分被建外SOHO的白色群樓所充滿,而在環保樓下的立交橋上,有兩輛汽車相撞,畫面上一個比例非常小的紅衣女士在招呼什么,好像是叫交警來處理事件,然而周圍沒有任何人,城市空蕩蕩。這顯然是一幅虛構的畫面,全部是拍攝模型,它讓觀者感到城市的巨大和無情。
中國攝影藝術家王慶松的作品《宿舍》,則可以用“震撼”來形容,這是一組將幾十張單人床和眾多大多是裸體人物拼在一個畫面上的攝影,一看就知道是表現打工妹和民工的生活狀態。這讓我想起剛剛發生過的蘋果富士康血汗工廠事件。
打工妹和民工是構筑中國城市化這個金字塔最底層的群體。不只是我,我看到很多觀眾和我一樣在這張作品前長時間停留。建筑師的職業不會去注意這些,而藝術家看到了,他們用超現實的手法表現了,這也是城市化的一面。
雖然各個國家館都在分別分發各種資料和布袋,最醒目的是一個綠布袋,上面印有“協同進化——丹麥中國合作項目:中國可持續性城市發展”字樣的背袋,它來自丹麥館。
好端端的丹麥館整個被綠色建筑圍布和鷹架所包圍,就像中國的建設工地。丹麥館展示的全部是關于和中國協同進化的問題。展示圖冊的前言有7頁,刊登了205個大字:“中國已成為世界第四大經濟體,經濟發展速度為世界之最。過去20年中,約有4億中國人擺脫了極度貧困,這一成就主要歸功于迅速而廣泛的城市化進程。今后20年內,在中國預計將有4億人遷入城市。在全球20座污染最嚴重的城市中,中國占16個,其未來的資源消耗量極有可能超過其他任何國家。目前,中國每天新建房屋面積占全球總量的50%左右……”
作為全球化進程的重要表征,中國的城市化已經引起了世界的矚目。從不斷刷新歷史紀錄的中國數字就可以知道中國的城市問題其實也是世界的城市問題,如果世界靜觀中國問題而不顧,那么中國將會從正負兩個方面影響和波及世界。至少,威尼斯建筑雙年展已經注意到這一事實。